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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收官 王家衛(wèi)為何找來了半個上海的演員?

來源:千龍網(wǎng)   作者:國際   時間:2025-03-15 16:58:19


電影網(wǎng)專稿 “《繁花》對我而言,繁花不是收官上海一見鐘情,而是王家衛(wèi)一見如故。”


十年前,何找王家衛(wèi)在香港書展如此評價金宇澄的繁花《繁花》,隨后宣布將以影像的收官上海方式講述這個故事。十年后,王家衛(wèi)《繁花》終與觀眾見面,何找收視率一路領跑,繁花直至收官。收官上海


無論是王家衛(wèi)王家衛(wèi)的首部電視劇作品,還是何找“含滬量”極高的109位上海演員陣容與電影級主創(chuàng)班底,以及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的繁花原著,各種標簽的收官上海加持使其在開播前就已有不低的討論度,開播后更有甚者不吝贊美,王家衛(wèi)稱其是“降維打擊”、“國劇卷王”,用拍電影的方式拍電視劇,將它奉為國產(chǎn)電視劇中的“孤品”。


而這幅霓虹養(yǎng)眼,軟紅十丈,萬花如海的《繁花》畫卷中,一聲聲吳儂軟語的上海話,成就了那抹地域與時代的底色。


方言,劇集的流量密碼?


《繁花》幾乎是一部注定將由王家衛(wèi)來改編的小說。


生在上海,長于香港的王家衛(wèi)似乎一直在等待一個關于上海的故事,在此前的電影《花樣年華》、《2046》中,他已經(jīng)無數(shù)次以影像的方式完成對精神故鄉(xiāng)的想象和回望。而原著作者金宇澄也在小說開頭致敬了王家衛(wèi)的《阿飛正傳》。



同時,《繁花》原著滬語腔調、蘇白話本的文體極為特別,它以說書先生式的話本式寫成,時空交錯疊替,人物錯綜復雜,對話密集,敘事散碎,又運用復線結構將碎片化的故事凌厲地整合,一如王家衛(wèi)的風格。


更特別的是全書以上海方言寫成,對于其中詞匯與概念的理解在閱讀上便有不低的門檻。因此,作為一本當代文學小說,《繁花》竟有批注本,以便讀者理解其中的方言詞匯與特殊表達。劇集熱播后,沈宏非所著的這本批注本也一時“洛陽紙貴”,脫銷至今。


王家衛(wèi)確認改編《繁花》后,演員陣容成了觀眾最為關心的問題,而他選角的首要標準便是要會說上海話,也因此《繁花》幾乎集結了所有上海演員,甚至來自上海的網(wǎng)紅和足球教練也一同加入這場追憶90年代的“幻夢”。


如果說是三年籌備,1:1復刻搭建的外景,從老上海人家中收集來的舊物件等追求極致的細節(jié)搭建了《繁花》世界的骨架,方言則成為了它的血肉和靈魂。滬語版也成為觀眾在收看時的優(yōu)先選擇,央視也是滬語版與普通話雙版本分時段播出,東方衛(wèi)視在播出時甚至只播放滬語版。



目前影視創(chuàng)作中方言的使用大致可分為三種形式:第一,純方言作品;第二,普通話與方言混合作品,例如賈樟柯的《山河故人》與寧浩的《瘋狂的石頭》,多地域的方言混雜在同一個空間中,《繁花》則屬于第三種——普通話語方言雙版本作品。


對于上海觀眾來說,滬語版是基于鄉(xiāng)音的共情和更為自然的親切感,對于其他地域的觀眾來說,方言的語境中更能體驗故事的氛圍,而滬語的語音和聲調本身也具有語言審美的價值。


以同期聲錄制的演員臺詞使得演員的表演更加符合人物的設定,上海話有很多在地性的表達和俚語,只能用方言才能準確的表達意思。也使得整個劇情更加貼近上海的生活場景,讓觀眾仿佛置身于那個年代的上海。



胡適曾說:“方言最能表現(xiàn)人的神理。通俗的白話固然遠勝于古文,但是終不如方言表現(xiàn)說話人的神情口氣,方言土語里面的人物是自然流露的人。”金宇澄也表示方言是一種味道,最能代表地域的一種滋味。


方言,是從土地與人民中孕育并生長出來語言文化。


一眾上海演員用滬語自如地表演,自然地進入人物,成就了《繁花》、《愛情神話》《無名》、《羅曼蒂克消亡史》中的滬上夢華錄。


東北文藝復興的浪潮下,一口東北話的演員帶來了《平原上的摩西》、《無證之罪》、《人世間》、《漫長的季節(jié)》等一系列作品。


來自大西北與福建演員用鄉(xiāng)音構建出一個“閩寧鎮(zhèn)”,實現(xiàn)了《山海情》動人而樸實的敘事。云南方言的《追兇者也》、武漢方言的《萬箭穿心》、凱里方言的《路邊野餐》……


方言如同打開流量與熱度寶藏的密碼和鑰匙,為作品賦予特別的美麗,近些年的影視創(chuàng)作似乎也正出現(xiàn)新一輪在主流文化敘事下的突圍的“方言熱”。



方言展示了去景觀化的城市樣貌,還原并傳達出一種粗糙而細膩的生活氣質,這種復雜而多元的氣質與文化機制相遇,其載體和媒介的發(fā)生與傳播便具有了可能性。


滬語,是《繁花》的暗香來處。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上海

每個觀眾都有自己的《繁花》


在眾多熱播的方言影視作品中,《繁花》仍然是特別的,滬語版與普通話版共同構成了雙版本的拼圖。


普通話與方言雙版本在影視創(chuàng)作中并不少見,一般以方言作為主要對白語言的電視劇集,都會同時制作普通話配音的雙版本,以供更廣泛的受眾觀看,擴大觀眾群體,提高收視率與票房。


而《繁花》的敘事語境處于吳語體系,相比于中原和北方的官話,在部分詞句上更難理解,普通話版本的制作迎合了更加廣泛的受眾,進一步擴大了觀眾群,為收視率領跑拿下了基本盤。



不同于其他影視作品,使用配音演員代替演員原聲,而造成兩個版本在觀感上差異較大,雙版本的《繁花》,是一朵雙生花。


滬語版中,均由演員本人原聲同期聲錄制。普通話版也由演員親自用滬普來配音,是演員在臺詞對白維度上的二次創(chuàng)作,不僅是簡單的復制。在兩種語言轉換的過程中,不僅沒有質感的損失,反而生成了對故事的另一種理解,同一句話,用滬語念和用普通話講,都會有完全不同的感覺。


在《繁花》釋出的滬語特輯中,唐嫣表示在配音的時候,就是完全再演一次,所有的戲再入戲一次。胡歌也如此評價普通話版本中馬伊琍飾演的玲子會更加柔軟一些,有不一樣的感覺。



一如評書中“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的敘事手法,滬語與普通話版本的《繁花》如同兩個彼此平行的世界。普通話版客觀講述著波瀾壯闊的歷史,滬語版則更像戲中人在生活中訴說;普通話是一出宏大敘事的正劇,滬語版是一部打動人心的世情小說。說著普通話的阿寶細膩認真,說著上海話的阿寶誠懇堅定。



說著普通話的玲子溫柔知性,說著上海話的玲子獨立自強。



雨中,唐嫣飾演的汪小姐撐傘回眸,微嗔。一句“急什么啦”滬語版本中的她是硬氣而剛強,普通話版本中的她卻是責備中隱藏柔情。



雙版本之間沒有厚此薄彼,沒有優(yōu)劣之分,一如每個觀眾都有自己的《繁花》,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上海。


它可以是鏡頭掠過黃浦江與外灘。和平飯店巍峨富麗,南京路上百貨公司林立;它也可以是萬千霓虹燈下的市井弄堂的細瑣日常,大片房頂,房山墻,上海層層疊疊的屋瓦。


王家衛(wèi)的作品一直工于臺詞和對白,這一次他又巧妙地將文藝與通俗,極致與釋懷藏進滬語與普通話兩個版本中,滬語版本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原著的腔調和特色,普通話版本獨自長成另一個傳奇故事,與復線敘事的原著遙相呼應。



而一些以普通話作為臺詞的作品也會制作方言版以爭取廣泛的受眾,例如《熊出沒·原始時代》制作了河南方言、四川方言、粵語等五個方言版本。而方言的加入也使其擁有了更特別的喜劇效果,生成了新的藝術形式?!缎郦{少年》特別制作粵語版,精準還原了舞獅題材的現(xiàn)實地域空間。



《讓子彈飛》在普通話版本之外另有四川方言和山西方言版本,語言的多元為經(jīng)典作品的讀解拓展了更多的空間,方言本身作為一種重要的符號被賦予敘事層面的重要意義。



《愛情神話》中的滬語對白為觀眾呈現(xiàn)出一個鮮活動人的上海生活,更讓滬語不斷出圈。


熱播劇《山海情》中,制作了融合了西海固、陜西、甘肅等方言的泛西北方言版與普通話配音版,從觀眾的反饋來看,方言版顯然更受歡迎。而由于配音版沒有采用演員的原聲而是找了配音演員,所以沒有了原版的生活氣,也頻繁出現(xiàn)因發(fā)音不同而口型對不上的情況。


雅俗共賞,嚴肅自然的《繁花》


21世紀初,由于方言在影視作品中使用失度的問題,以及與推廣普通話的精神相違背,方言影視作品一度受到嚴格的引導和管控,“限制方言令”的出臺使得普通話版本的制作成為一種妥協(xié)。


近些年來方言在影視中再次流行,但在雙版本的制作中卻仍暴露出一些問題。部分作品的普通話版本制作陷入發(fā)音不同,口型對不上,感情與質感缺失等;為了讓作品帶有地域屬性而強行讓演員學習方言表達,最后造成“南腔北調”的荒誕現(xiàn)象,方言元素的堆砌帶來的并非代入感和共鳴,而是滿滿的出戲和不適感。此外,當前的社交媒體上“地域黑”的刻板印象嚴重,當某些地域的方言與影視作品中的人物性格特征與社會形象形成緊密關聯(lián)時,容易進一步強化偏見。


《繁花》原著洋洋灑灑三十余萬字,《繁花》劇集工工整整三十集。如何制作雙版本,《繁花》顯然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雙版本的《繁花》里有通俗,有雅致。兩種語言如同兩層切口,上海人骨子里的性格都在滬語里,改革開放的時代浪潮盡在普通話肅穆地講述中。普通話帶來的宏大敘事的嚴肅感與歷史性,有屬于滬語語境下的自然性與真實感。普通話有普通話的正式,方言有方言的自在。


金宇澄的《繁花》將上海濃縮成一個詞—— “不響”。王家衛(wèi)的《繁花》從一個“不響”完成他了對故鄉(xiāng)的回望,對時代的回答。


《繁花》收官,回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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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社會